書法培訓的課堂上老師這么介紹書法家張旭。據(jù)史籍記載,張旭書法風格最突出的特點是“狂逸”。一方面,張旭的這種狂逸表現(xiàn)在書寫狀態(tài)上。張旭受道家思想的影響而和王羲之等魏晉時期的士族人一樣追求放浪不羈的精神狀態(tài),生性嗜酒的特點進一步使得張旭在生活狀態(tài)上與書圣王羲之有不謀而合的精神取向,因而,就像唐代李頎的《贈張旭》所描述的那樣——“露頂據(jù)胡床,長叫三五聲。興來灑素壁,揮筆如流星”,張旭的生活狀態(tài)與王羲之坦腹東床服食五石散的狀態(tài)十分相似。
另一方面,張旭這種狂逸表現(xiàn)在書法作品的表現(xiàn)力上。唐代詩僧皎然在《張伯英草書歌》中稱張旭的書法“閬風游云千萬朵,驚龍蹴踏飛欲墮。更睹鄧林花落朝,狂風亂攪何飄飄”,既透出張旭草書狂逸的氣息,又暗含張旭集張芝、鐘繇、“二王”(王羲之、王獻之)的勢態(tài)特征于一身而風格統(tǒng)一。就藝術源流來看,虞世南、陸柬之、陸彥遠、張旭是一脈相承的,張旭繼陸彥遠而來,因而能吸取初唐以來書法上的成就;而虞世南是“二王”(王羲之、王獻之)藝術流派的承繼者,所以張旭能通過師承關系而較多地繼承二王的“今草”書藝。同時,王獻之的字較王羲之縱逸,草書方面以豪縱為特點,大大地發(fā)揮了草書的特性,張旭通過師承關系吸收并發(fā)展了這一草法,創(chuàng)立了新的風貌。此外,張芝改章草點畫波磔而創(chuàng)“今草”,使“字之體勢,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及其連者,氣脈通其隔行”(張懷瓘《書斷》),巧妙和諧地處理了草書形、氣、韻三者的關系,把草書藝術特有的美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開拓出嶄新的藝術境界,張旭對其草書藝術加以接受、吸收,追求“孤蓬自振,驚沙坐飛”的境界,追求一種疾勢如飛、奇?zhèn)タ穹诺囊馊?mdash;—張旭在其作品中傾注了藝術家不可遏止的激情,又能使之氣勢連貫、自由暢達,時而低昂回翔,翻轉(zhuǎn)奔逐;時而若狂風大作,萬馬奔騰;或如高山般穩(wěn)實;或似流水般潺潺。同時,張旭草書能將個人的思想感情以及個人對風雨雷霆等各種自然變幻現(xiàn)象的感受融入,極富字外之趣。此外,張旭草書更是升華到了用抽象的點畫來表達內(nèi)心情感的高度藝術境界,其筆跡伏如虎臥,起如龍舞,頓如山峙,挫如泉流,因此李澤厚將“那如走龍蛇、剛圓遒勁具有彈性活力的筆墨線條,那奇險萬狀、繹智遺形、連綿不斷、忽輕忽重的結體、布局,那倏忽之間變化無常、急風驟雨不可遏制的情態(tài)氣勢”稱為“紙上的舞蹈”(《美的歷程》)。
雖然張旭的狂草作品恢弘大氣,任情肆意,但作品中的點畫線條都有法度,先是做到了對筆法和草書章法的家學秉承,后是在熟練掌握傳統(tǒng)技法表現(xiàn)語言的基礎上以古法表達時代新意,從而使得其作品被世人認可。簡而言之,張旭書法風格除了狂逸外還具有不逾規(guī)矩的特點。就張旭的書法作品來看,其主要表現(xiàn)為張旭書法作品中所表現(xiàn)出的對中鋒古法的純熟運用。據(jù)《張長史十二意筆法記》記載,張旭對藏鋒古法的領悟得益于褚遂良,褚遂良的書法筆筆藏鋒,線條顯得渾厚古拙,中鋒用筆線條特征非常明顯。張旭受褚遂良啟發(fā)而成為盛唐之際把中鋒筆法純熟運用而能隨性賦形和暢意表現(xiàn)書法家性情特征的第一人。